时间回到现在,清晨。
此刻的海利安依然躺在床上,薄薄的毯子被他裹得紧紧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这时有人轻轻地推了推他。那双手称不上大甚至可以说是娇小,缓缓地放在海利安的后背上。
男孩儿绷紧的后背放松了下来。
“海利安,海利安,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
声音是稍微有些稚嫩的女声,语调充满了担忧。
海利安被人从噩梦中唤醒,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揉着脑袋。
“不,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骗人,明明脸色这么差。要不今天就不用这么早起了,今天就我和纳洛爷准备早饭。”
遵循着本能的直觉,海利安循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孩儿,要说与他是什么关系,大概是家人的存在吧。
她有着白皙的皮肤与蓝绿色的澄澈双瞳,亚麻色的长发散发着光泽,被随意束起来散在一边。称不上多么美丽,但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这位少女是十分合适的。尽管衣着朴素,女孩儿纤细的身材却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
“我说,海利安,你有在认真听人说话么?继续发呆下去我就当你默认了。”
女孩儿竖起食指在盯着她脸看的海利安面前晃了晃。
“我拒绝。”海利安回过神来,这样回答道。
“欸——?为啥子?”
女孩儿对此露出了吃惊和伤心的表情。
“我说啊,萝拉,你差不多也该有些自知之明了吧,对自己做的饭。”
“嗯嗯,我懂我懂,所以说啊,人要努力尝试嘛。”
名为萝拉的女孩儿露出了像是恶作剧一般的表情。
“我们哪有那么多食物让你浪费。”
“好了好了,再聊下去就该把这些小家伙吵醒了,说起来,你洗过脸没有?”
海利安起身,绕过旁边床位稍微被惊醒的孩子,准备从库房出去。
“这都要怪海利安,因为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听见你在呻吟,而且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超级吓人,所以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陪着海利安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是是,对不起,那就一起去洗洗脸然后赶快去帮纳洛爷准备早饭吧。”
海利安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样表示。
“你那道歉的态度怎么回事?想想刚开始,我可是在安慰你欸——。”身后萝拉鼓起脸颊,似乎对少年的态度十分不满。
萝拉就这样一路抱抱怨怨跟着海利安离开库房到小教堂的水井边洗漱,又一路跟着进了小教堂旁边的破旧小屋——属于他们的厨房。
“早啊,纳洛爷。”
见到蹲在灶台前正在生火的纳洛教父,萝拉先开口道。
“嗯,萝拉,海利安,你们也早。”
纳洛轻轻对着他们笑了笑,转头继续点火,接着他伸出了右手,手心朝上,从掌心释放出乱舞的光芒,“那东西”便浮现在纳洛已经布满皱纹的手上。
无视季节感与物理规则,转瞬间从手心出现的火苗被纳洛用左手弹进了灶台内,不一会儿,灶台内的木柴就被点燃了。
虽然没有什么咏唱,但这确实是从他的手掌里形成并发射出去的。
魔法——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这里也只是稀松平常,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认知。
海利安和萝拉负责在纳洛进行生火的时候将蔬菜切好以及面糊搅拌好就够了,当然如今纳洛已经老了,两人往往会帮着做更多,有时候整顿饭都是两人负责做的。
早饭做好之后纳洛会去叫醒库房的孩子们,而海利安和萝拉就把每个孩子的饭端到教堂的院子中央——超长的木桌上。
“啊,吉瑞尔抢我的麻薯!”
“略略略。”
“吉瑞尔,不要调皮!”萝拉身为最为年长的两人之一,一边为抱在怀里的孩子喂饭,一边出声训斥。
“萝拉妈妈桑!哎呦——”
这孩子的头被海利安打了一拳。
“再捣乱,就别吃了。”海利安冷冷地对名为吉瑞尔的男孩儿说。
吃瘪的男孩儿开始疯狂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早饭后,打扫一下教堂周遭、洗一洗衣服、听一听纳洛的长篇大论、准备午饭、吃午饭,如果生活依旧的话,今天的生活一定也会波澜不惊的过去。
但今天是海利安能力鉴定的日子,可以说是决定这孩子今后出路的一天……
在这个世上,人们身体内部生来就带有属性——水、火、风,土、光、暗(基本属性)。任意一种属性在人体内通过消耗体内的魔力来使用对应属性的魔法。在当一个孩子满12岁时,这个时候就可以请求相关的鉴定师进行能力鉴定,判断出这孩子对各种属性的适应性,从而决定未来的职业。
如今,大家都对即将到来的鉴定师充满好奇,根据大家的预测,来者应该是已经退休的老教父之类的。
尽管是纳洛写信联系天圣堂总会,请求总会派遣相关的能力鉴定者前来,但年轻人不会想来这种乡下地方,在王都那边多的是工作。
另外,鉴定师一般都是由魔法造诣相对比较高的人来担任,所以应该会是那种长年以牧师身分钻研魔术的中年人或老年人……长着一把胡子,笑呵呵的看起来就很有气质的老人会来吧。
然后,在黄昏之时。
“大家好,我叫特蕾莎,是一名修女。”
和预测完全相反,出现的人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女人。
年纪大概是二十岁左右吧。
身上套着黑色风格的礼服,帽沿以及裙边利用白色的布料点缀,斜挎着皮包,因为戴着修女独有的帽子看不到发色,但圆融天成的容貌以及相当适合她的礼服为其添上了一抹神圣感。
没有被阳光晒黑的雪白肌肤,充满知性以及澄澈的双眸,标准的微笑与柔和的嘴角,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很靠的住的人。
孤儿院的众人就这样一起出面迎接这样的她。
“……”
“啊……呃……您就是……那个……给这孩子做鉴定的人?”
“嗯?怎么了么?,我记得今天有好好的打扮。”
特蕾莎露出疑惑的表情,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
“您看起来……相当年轻。”萝拉对着特蕾莎如此说道。
“诶——年轻?是说我吗?是说我对吧?”
女人像是不可思议般瞪大了眼睛,害羞般的用双手捂住了脸颊。
咳,纳洛为了防止话题被进一步带偏,轻咳了两声。
“啊,对不起!——那个,我要鉴定的孩子在哪里?”
特蕾莎重新理了理被扰乱的心态,环视周围发问。
“是这孩子。”
纳洛把站在那里的海利安介绍给她。
海利安露出微笑打招呼。
于是,特蕾莎稍微眯了眯了双眼,大大方方的露出微笑……
“那么,请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特蕾莎对着海利安这样说。
“诶——就在这里?”
众人一头雾水,发出疑问。
“没错,就在这里。”
“因为这个其实很简单的。”
“来,撑开手掌,试着把自己的魔力灌输进去。”
特蕾莎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了一颗透明的珠子,轻轻地放在海利安的手心。
“吸……呼……”
海利安做了个深呼吸。
把魔力聚集在右手,大概就是血液向右手集中的感觉。利用把血液从脚尖或从头顶送往右手的感觉来累积力量。
然后是从手掌把那些力量一口气送出去……
手掌上的透明色珠子随着魔力的注入开始散发光彩。
“既然如此,那就试着把魔力全都注入吧,不用留下余力。”
透明色的珠子就这样从透明的白色变为了乳白色再从乳白色变为了蓝色,接着是红,最终变为了黄色。
“魔力意外的不少。那么——把那个珠子给我吧。”
特蕾莎从因魔力耗尽而几乎站不住脚的海利安手中拿到了那枚珠子,用同样的方式攥在了手心,并闭上了眼睛。
“嗯嗯~确定了。”
“有点遗憾呢。”
特蕾莎在轻轻点过头之后,说着露出了有些丧气的表情。
“这孩子天赋不行么?”
纳洛担心的走向前去询问。
“不不,倒不如说这孩子的天赋相当的好,各个属性的适应性都不差,但遗憾的是,这孩子本命属性是【暗】,也就是说——”
这孩子成不了天圣堂的牧师。
本命属性,通俗地来讲就是一个人的天赋属性,每一个人经过能力鉴定后今后的人生将会围着天赋属性进行发展。当然,也会有人会因为自身的意愿而不选择天赋属性,转而修行其他的属性,但这么做的话将会导致的是自己在这个属性方向上恐怕难有大的成就。
另外,天圣堂招收牧师的条件之一是拒绝本命属性为火、暗、风这三种属性的孩子。
海利安成为牧师的可能性破灭了,二分之一的概率,他却是不适应者。
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呢,伤心么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可我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得知,这孩子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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